赵振国这一觉睡的是那叫一个昏天暗地。
夜里头闺女醒了两回,哭得那叫一个响亮,愣是没把他给闹醒。
一直到清早,天刚露出点儿灰蒙蒙的亮儿,他那工作了几十年的生物钟开始作祟,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。
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己躺了好几年的豪华病房,而是几十年前那破旧不堪、满是虫洞的黑黢黢房梁。
他这才回过来神,自己身在何处,原来不是梦!
翻过身,瞅见自家老婆倦缩着身体,面朝墙壁,背对着他。
在四尺半,不算太大的床上,跟自己拉开了老大一段距离,明晃晃的楚河汉界。
瞧着她白皙单薄的身上,只穿了件破旧的小背心,漏出大片细腻的肌肤,水嫩嫩的泛着粉。
看的直冒吐沫星子,毕竟上辈子打她离开后,自己再未找过女人。
自己不行了,所以被迫清心寡欲了几十年。
这会儿看着近在咫尺的老婆,竟然有了反应。
天知道有多少年了,赵振国都没这种久违的感觉了。
咽了口干巴巴的吐沫,伸手小心翼翼的把人揽入怀中,那温热柔软细腻的触感,让他真真切切地觉得,自己真的回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。
这一切,就跟做梦似的,那么不真实。
重生,难道跟媳妇儿的平安符有关系?
是给了自己这个混球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么?
他刚想低头亲一口时,怀里的媳妇儿身子突然就僵了,明显很抗拒自己的接触,赵振国知道自己把人给弄醒了。
强压下心中的苦涩,强忍着欲望,翻身下了床。
他穿着大裤衩子,光着膀子,迈着大长腿,来到外面旱厕,刺鼻的味道席卷而来。
赵振国禁不住感叹,果然还是年轻身子骨好啊。
都多少年了,也没见他如此精神过。
心合计着,这段时间只能先委屈一下它了。
等媳妇儿没那么反感自己了,再好好补偿一下它。
从晾衣绳上,取下洗干净的衣服,嗅了嗅上面还带着干净清爽的皂香味。
衣服还有点潮,赵振国也顾不上了,麻溜地套上。
蹑手蹑脚地又进了里屋,将驮筐里的东西,一件件拿出来放在桌上。
这时候,床上的宋婉清坐了起来,冷脸冲着赵振国说:
“你要是真的想改,就找个活干,只要肯出力,一天几毛钱,一个月也有十几块了。咱家开销也不大,日子能过得去。”
虽然比不上城里工人一个月三十几块,但在乡下也够生活了。
听到媳妇儿主动跟自己说话,赵振国美的跟屁花子一样,手上动作都停了。
知道她想自己脚踏实地干事,可老天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,怎么能不好好利用!
他可不想媳妇儿跟着自己吃玉米面馒头,他要带着娘俩吃香的,喝辣的,上辈子他吃过的所有美食,不管海内外的,什么国宴大厨、什么米其林餐厅,他要让媳妇儿吃个够,吃到撑。
但是这些现在不能跟她说。
自己必须得在全面放开的时候,攒够启动资金,转入另外一个阶层。
眼下这一两年是关键。
上一世她们母女“走后”,赵振国宛如丧家犬似的,在外面浑浑噩噩流浪了一些日子。
后来遇见了贵人,才有机会在国营商店做服务生,因为嘴甜会说话,渐渐被提拔做了经理。
也因此,自己才有机会跨阶层接触那些大人物。
这辈子,不会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发展,自己也需要靠着双手,尽快挣到第一桶金。
所以打猎、采石斛是他现在最快的挣钱方式。
自己不像一个瞎子在深山老林乱串,找石斛全凭运气,毕竟那玩意儿,稀罕得跟啥似的,好几个人在山里头转上十天半个月的,都不一定能瞅见一株。
自己现在可是拥有上辈子的记忆,深知哪些地方有石斛。
这无疑于玩游戏开了外挂,这么好的机会,他怎么可能放过。
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媳妇儿解释,为啥要坚持上山采石斛。
宋婉清见他迟迟不吭声,知道这人驴脾气上来了,根本说不动,索性拉起被子又躺下了。
她觉得自己就是多嘴说这么一句,没好气地说:
“厨房灶台的锅里还有给你留的玉米面馒头。”
听到她的话,赵振国剑眉一挑,俊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意。
他三脚两步跨到床跟前,弯下腰,在媳妇那白嫩的脸蛋上“吧唧”亲了一口。
隔着被子,赵振国一把将媳妇搂进怀里,那棱角分明的下巴搁在媳妇脖颈上,呼出的气热乎乎的,带着股子干净利落的劲儿,说道:
“媳妇儿,我昨天跟咱大哥讲好了,你今天不用去给他们搭把手了,厨房的猪肉,得空了就给你娘家送一半过去。”
在男性荷尔蒙气息靠近那一刻,宋婉清心里头就紧张得要命,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。
她还以为这不要脸的家伙,嫌自己多嘴,恼羞成怒,又要动手打自己,欺负自己。
宋婉清心里头那个悔啊,悔自己为啥要多那一句嘴。
可没想到,那湿热柔软的嘴唇,轻轻地落在了自己脸颊上,她整个人都懵了。
赵振国说了些啥,她耳朵跟塞了棉花似的,啥也没听清。
也没瞅见他走之前,还亲了闺女一口。
宋婉清身子跟僵了似的,一动也不敢动。等她回过神来,赵振国早没影了。
昏暗暗的屋子里,就剩下她和睡在小床上的闺女。
现在这年月哪家哪户不是缝缝补补又三年,他居然舍得给孩子买新衣服,甚至还有多余衣裳换洗!
天还早着呢,可她翻过来覆过去,愣是再也睡不着了!
就这么在床上躺到日头老高,才不慌不忙地爬了起来。还没拾掇好,就听到外面有人拍门。
穿戴整齐走了出来,一瞅见门外头站的人,就开口问道:
“二嫂,这么早过来,有事吗?”
刘桂华眼珠子,滴溜溜的往厨房内打转,笑得那叫一个市侩,
“老四媳妇儿,我听大嫂说,昨个儿你家吃肉了?你们家老四是不是赌钱赢大发?赢了多少啊?竟然舍得买肉吃?”
说着也不等回话,脚丫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,直往厨房门口挪。
刘桂华一探头,就瞅见厨房梁上挂着那么大一块肉,少说也有十来斤。
看得她两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。
乖乖啊,这老四该不会去偷去抢了吧?这么大块肉,得花多少肉票?多少钱呐?
自己家可是有小半年都没见过荤腥了,孩子闹了好几天,家里掌柜的都舍不得动半斤肉票。
咽了一口又一口唾沫,她盯着那肥美的五花肉,半天没吭声。
好不容易把眼睛拔出来,可又瞟见黑漆漆的墙上,竟然还挂着半只山鸡,顿时就不淡定了。
她转身掀开面缸盖子,里面竟然有半缸细面。
白晃晃的细面!晃的她头晕眼花。
油罐子也是满当当的油。
还有一碗白花花的猪油!
这还是分家后穷的揭不开锅,连碗都是裂口的老四家吗?
城里的富贵人家过的恐怕也不过如此。
看到这些东西,刘桂华羡慕得要命,扯着大嗓门,尖酸刻薄地嚷嚷着:
“哟,老四家的,你可得看好你家男人,赌博、喝酒虽说是陋习,可偷东西、抢劫,这些可是要被抓的呀,搞不好还要去劳教,这可是原则问题。”
宋婉清听她这么说,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。
“二嫂,你说这的啥话?”
刘桂华一扭头,瞧见宋婉清脸色难看,一脸假笑地解释:“弟妹,你知道二嫂我是个直人,不喜欢绕弯子、心直口快,我这不担心老四犯错误嘛!”
说着时不时瞟向房梁上挂着的肉,吞吞口水。
宋婉清虽然没少受赵振国的气,但在外人面前,她可不想示弱。
瞧着面前的二嫂,一副尖酸刻薄,算盘珠子打的劈里啪啦,不明不白就往赵振国头上扣屎盆子的样子,怒上心头。
虽然赵振国在家里不是个东西,可他对他大哥二哥那可是没话说,只要有活帮忙,绝不回绝。
二哥人还挺好,就是看不惯他媳妇这张嘴脸,忍不住就怼了回去。
“他要是犯法,自然有公安逮他,不用二嫂你操这份闲心。”
刘桂华还想再说啥,可眼珠子骨碌一转,像是想到了什么,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笑得那叫一个殷勤:
“你也别恼二嫂,我这不也是担心咱家老四么!我家那口子跟他可是亲兄弟...可不是外人。”说道这里顿了一下,欲言又止。
瞅着老四媳妇儿不打算接话,只好赔着笑脸说:
“我家小宝闹着想吃肉,都馋哭了,你看能不能先借5斤肉给我,回头我让你二哥给你们送钱来。”